第437章 变节

　　“祖父！”
　　天神一击建功，边上的白发老者如梦初醒，大喊出声。
　　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，左昌的剑上狂风缭绕，挥下之际，无数风刃咬合绞击，足以切开一切坚硬之物。
　　即便是在全盛状态下，祖父也需要小心提防，否则极易受伤；更何况，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让他进行防御——
　　风暴过处，血肉横飞！
　　左昌一剑斩毕，祖父只剩下半个身体，即便是十五境的冒险者，被打成这样也只是死路一条。
　　“竟然……如此强大？！”
　　弥留之际，祖父内心的惊恐仍然大于其他。
　　他并非没有设想过自己的死亡，但以往的每一次想象，要么建立在鏖战之后力有不逮，以一招之差遗憾败北；要么是遭到数人围攻，奋战而饮恨。
　　他从没有想过，自己竟然会在一个照面后被杀！
　　虽然对方有两人，虽然对方是偷袭。
　　为今之计……
　　也只有尝试着保全性命了。
　　祖父半边身体消失，他用还完好的左手捏出法诀，准备进行最后的挣扎。
　　与此同时，天空之城某处，一个阵法亮起。
　　那阵法和贝拉米绘下的“人体炼成阵”没有丝毫差别，祖父打算彻底抛弃这具肉身，在一具全新的身体中苟活。
　　一缕魂魄从祖父的天灵盖中脱飞而出，须臾之间便已成型。
　　其后，他的身体快速枯萎，像一朵干涸而死的枯花。
　　左昌和天神同时感应到了变化，他们很快将视线集中在那缕魂魄之上。左昌反应极快，他判断这是鬼魂一类浊物，果然开启阳剑形态，煌煌之威加持于身，他又出一剑——
　　无效！
　　“的确是魂魄，但不是‘浊物’么……”
　　他快速过了一边自己的技能，发现自己没有针对精神体的可靠手段。
　　无奈之下，他只能将问题丢给天神，转而一剑斩向白发老者。
　　在十五境修为的倾轧之下，即便白发老者已经尽皆全力的反抗，但还是在狂风之中消融。
　　另外一边。
　　天神故技重施，想利用空间折叠的方法制作樊笼，将祖父的魂魄禁锢在原地。
　　但她很快发现，祖父使用的能力颇有些神妙之处，那并不是“物质”，眼睛看得到，可实际不依附在空间之内。
　　哪怕她将某段空间扭成麻花，也无法对其产生丝毫限制！
　　发现这一点，天神悻悻放下手，暗暗想道：“我现在还是不大行，能使用的除了肉身力量，就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权柄……放跑了也不影响最后结局，没有太大的关系。”
　　下个瞬间，变化再起。
　　祖父正要远遁，一丝丝蓝色的冰晶忽然纠缠而来，将他的魂魄冻结。
　　一时之间，他定格在原地，逃脱不能。
　　灵魂态的祖父先是一怔，继而暴怒！
　　他猛抬头，看着不远处的贝拉米：“贝拉米！连你也叛变了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贝拉米没有说话。
　　环绕在左昌周身的青色风暴将室内的摆设推到墙边，也让每一个人的衣裙猎猎作响。贝拉米红发飞扬，紫色的眼睛里充满纠结。
　　她抬手施法，将祖父的灵魂约束、禁锢。
　　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！你仍然是比其耳的一员！”
　　灵魂形态下的祖父，宛如拔了牙的老虎。
　　即便他在咆哮，也没有足够的威慑力。
　　左昌看了贝拉米一眼，看出了她的动摇。贝拉米的行动不在左昌的预测中，先前他自曝身份，纯粹只是给她提个醒，没有进一步的游说——
　　他不认为贝拉米能提供价值。
　　但现在，贝拉米似乎在挣扎后有了倾向。在左昌和天神无能为力，眼见着就要放跑祖父的时候，她出手阻拦。
　　左昌嗤笑一声，说道：“祖父先生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，多么狼狈！什么叫‘仍然是比其耳的一员’？你们比其耳，什么时候把贝拉米当成自己人了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贝拉米愈发沉默，她似乎在等到祖父的回答。
　　情急之下，祖父没有那么多的章法。
　　他按部就班，大声驳斥道：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，都是比其耳赐予你的！如果没有我们的教导，你能有现在的实力吗？如果不是家族支持，你能拥有优渥的生活吗？好好想想！”
　　贝拉米闻之一窒，动摇愈发明显。
　　需要承认，比其耳的高层严格把控高级冒险者的数目，不要说是十五境，哪怕是十三境的魔药也不轻易赐予。
　　贝拉米之所以有十四境，那是因为她出生入死，数次执行高难度任务之后得到的回报。
　　但在“高境界魔药”之外，比其耳的确非常的大方。
　　祖父等人尽可能的维持每一个族人的生活，给予他们远超普通市民的生活保障。
　　贝拉米作为天赋出众之人，从小到大受了很多恩惠，物质方面充裕而自由。
　　这个时候变节，似乎的确……
　　“从手指缝里落下的面包屑，也能称之为‘恩惠’吗？”
　　左昌站在一边旁听，提出了自己的见解。
　　祖父转头看去，语气冰冷：“你懂什么？”
　　“所谓的教导，不过是你们出于培养合格打手所做的妥协而已，如果不是有些事必须要冒险者出面，恐怕普通的比其耳根本没机会接触你所谓的‘教导’；”
　　“至于优渥的生活，更是让人发笑！比其耳族人创造的财富，绝大多数都在谁的手中？是普通的比其耳，还是你们这些达到十五境的‘少数派’？”
　　听上去像是诡辩，内容全是没有证据支持的揣测。
　　左昌看着灵魂态的祖父，又说道：“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慷慨，那为什么不让贝拉米晋升十五境？是她天赋不够好吗？”
　　“……十五境，不是一般的境界。如果不控制数量，后果或许是一场可怕的灾难，更对我们的目标不利。”
　　祖父先如此辩解。
　　随后，他强调道：“贝拉米，我一直是支持你的。但你要明白，我无法一个人做决定！阻扰你晋升的是其他的长老，我其实一直投的赞成票！现在解除对我的限制，我会让你看到证明！”
　　红发的贝拉米仍在迟疑是放是杀。
　　左昌转头看她，轻声说道：“在你选择攻击祖父之后，你已经没有退路了。好好想想，连黑袍长老莫里森都作出了选择，你应该明白怎么做。”
　　贝拉米微微一怔，登时反应了过来。
　　是啊。
　　连四长老之一的莫里森都作出了选择，可见只要不是所谓的“正统比其耳”，在家族内是什么境遇！
　　此刻——
　　她加大法力输出，丝絮状的冰晶猛烈扩张，将祖父彻底吞没。
　　“不、不！贝拉米！”
　　在祖父绝望凄厉的愤怒喊叫中，冰晶碎裂。
　　比其耳家族的族长，就此彻底丧命。